王无罪岁

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池陆】我的选择不值得谁来感伤

 

简介:假如陆离读完警校没有去刑侦局工作,而是流窜了到社会上。私心觉得张局那句“我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去抓你......”有点带感。

 

正文:

 

 

这个故事里充斥着暴力,血腥,情色等要素,可能还有追车,跳楼之类情节。再讲一遍我会漏掉很多细节,所以它可能逻辑混乱,漏洞百出,时间轴错位......它开始于我和池震的相遇,至于怎么结束,如果你在这个故事的某个地方感觉到了哪怕一丁点儿美好,就停在那吧。然后离开这个故事。

 

我叫陆离。陆地的陆,离别的离。我从来不觉得这个说法有什么悲剧色彩,自我介绍当然要挑俩常见的词儿,那些非要硬凹文采,说个名字还叽叽歪歪的多半是娘胎里喝多了假酒。

 

我人生中的前二十来年都顺风顺水——成绩挺好,家境优越还长得好看,说穿了就是,没劲得很。警校毕业季,我爸杀了人,也不五个还是六个,听说我爸的供词和警方有出入。我对此兴趣不大,连环杀人犯杀人还得数数咋的。在学校因为这事和同学干了一架,自觉毕业是毕不成了,没想到张局过来捞人,一眼看中了我。我使劲暗示我可是连环强奸杀人犯的儿子,他装听不懂,表示就是看中了我的优秀。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我在嘴皮子上败下阵来。

 

一年之后,我最终还是没有入职。

 

实际上,不止刑侦局,整个公安系统我都没进。好歹是警校肄业的优秀学生,打打零工也足以支撑生活,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般来说也就在快递员,杀手,和盗墓的这三种职业之间兜来兜去。但是桦城一共这么大点地儿,这几年挖来挖去也快挖完了,我又一向懒得出远门,所以近来也不怎么盗墓了。

 

那大概是一个好几年前的清明节,天公作美,惠风和畅,我难得出来踏青。沿着市郊的南运河溜达,看见一缕烟从前面灌木丛里窜出来。有人在BBQ,那么我去蹭一口也未尝不可。抱着这样的心态,我遇见了那个嘴角上有一颗痦子的人。

 

痦子兄对于我的出现略显吃惊,他身边那哥们儿更是握紧了手里的铁锹。痦子兄说:“天气不错,出来烧烧纸,祭奠先人。”我看着面前的大坑和熊熊烈火,表示理解理解,今日风大,控制不好火候就容易这样。

 

正在我俩扯皮的时候,十几个警察将我们团团围住,张局扒开人群,背着手,穿着风衣踱步出来。

 

痦子兄说:“张局好。”

 

我说:“张局好。”

 

然后我们仨就尬在那了。

 

“我操,老子就烧个尸体,你个老家伙至于把半个刑侦局都搬过来吗?”

 

“好啊你,原来你小子是条子!”池震转向我污蔑道。我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腿一伸,把裤脚往上一扯,指着脚踝上的环说:“你误会了,他们其实是来抓我的。”

 

“怎么跑到活动范围外了?”张局问我。

 

“我迷路了。”我坦然道。

 

“池律师,你怎么在这?你刚才说你烧什么来着?”张局又问痦子兄。

 

“靠!”

 

于是我害得池震失去了律师从业资格,而池震......池震结识了我这个社会毒瘤。池震,就那个三点水的池和雨字头的震。俗话说得好,来钱快的办法都写在宪法里了,池大律师早年积攒了些人脉,当不成律师就转手去帮人家管场子,来钱依旧快。我自觉当年是我害了他,所以他的场子也就半推半就地帮他罩着,从来不让警察去找他麻烦。“你到底是张局的什么人?”池震觉得我既不像个卧底,却和刑侦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过他并不是很有兴趣弄清楚,也凑凑合合地终日与我混在一起。好在他有钱,我好看,很是般配。

 

“所以你是干什么吃的啊?”池震偶尔会对我的社会毒瘤身份表示质疑,我就会老老实实的告诉他我的工作是维护这个城市的和平,这个城市养着我,好换来我什么也不做。很是公平。

 

“我去你的!”他踹我一脚。

 

他当酒吧老板的第二个月就死人了。手下的一个姑娘,尸体顺着河水被冲到岸上,衣服都没剩两件了。发现尸体的时候小蜜蜂在那头哭唧唧的,池震一脸不耐烦的小媳妇样,我趴上去看了一下尸体大况,池震站在我旁边,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明白。

 

“陆离,你认真告诉我,你脚上的环是怎么来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这姑娘,让人用签子扎死的,没有哪下是致命的,就是一下一下,最后人没气儿了,就停了。”

 

池震眉毛皱成八字,缓慢地双手交叉,捂上胸口。怂货。

 

怂货第二天跑来找我,说完犊子了,陈老大说三天破不了案就剐了他,三天啊,他这么爱吃饭的人就能吃九顿饭了。我跟他说嚷嚷什么嚷嚷,屁大点事,就陈老大那几个手下,一伙半大的孩子就能给干了。他对我的话表示怀疑,并且问我帮不帮忙给个干脆话。

 

“帮啊,当然帮,三天之后你要是破不了案我就帮你解决了陈老大,这单给你算八折。”

 

三天之后他脑袋保住了,张局和陈老大双双逼他去当警察。

 

“你说陈老大让我去当卧底就算了,这个我能理解,你说张局他非要我一二流子干嘛?”

 

“我推荐的。”

 

“操!你他妈到底是张局什么人?”

 

我到底是张局什么人,我其实也不知道,如果问张局本人的话,他八成会说“你就是我一祖宗”。但池震的查案本事是一流,于公于私他都该当警察。“要不要一起?我看你丫脑子挺好使,手脚也灵活,成天游手好闲,不如跟着我去查案。”池震穿着警服与我嘚瑟。

 

“不去。”

 

“诶,跟着你哥,以后管你吃管你喝。”

 

“我本来现在也吃你的喝你的啊。”

 

“你他妈......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不要脸吃饭。”池震一巴掌扇我后脑上。

 

后来也跟着去了。录口供的时候遇到几个打太极的老油条,让鸡蛋仔关监控,揍人,踢凳子,反手拷,用力一掰,小臂大臂压成锐角,一气呵成。老油条连声叫苦,什么都敢往外说。然后放人,正好扣了人家二十三个小时五十二分钟整。这还不完,他破口大骂警局竟有我这种败类。他要投诉。

 

池震这才推门进来,陪着笑,贱不喽搜地开口,不好意思,这个人不是我们刑侦局的,他就是一路人,走错了。说罢装模作样地对我说:“这位先生,我将以故意伤害罪将你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之后我们就手拉着手走出审讯室的大门。

 

“这么能打,看不出来啊。”池震拎着我小臂上下检查。

 

“队长,物证科送东西来了。”鸡蛋仔从屋里探出头来。

 

“交给老石,一会我......”我和池震一齐脱口而出,然后我才意识到,他那声队长,叫的是池震。

 

之后池震的妈病重,这个大孝子把我爸走私到他妈病房里,我进去找他,第一眼就看见他那枪怼在我爸脑门上。我在门阖上之前就拔出了枪,正对池震。

 

“陆离?你干嘛啊?”

 

“把枪放下。”

 

“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别管。”

 

“池震,地上那个,我爸。”

 

“你说什么?”他眉头一拧。我摊摊手表示难道不像吗。

 

的确不像。地上那个诚心悔过,我哪可能啊。我爸便开口道歉,池震的枪落下来。

 

我拉他去了天台,表明我爸的那套说辞一听一过行了,我得说明白,池雯的死他始终死不承认是他干的。天台的风一吹我俩都晕乎乎的,上头得很,池震反应了一会,竟捂住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

 

“不对啊,我算是想明白了,你爸杀了我姐,你害我失业,我天天还供着你。”

 

“杀你姐的凶手抓没抓对还不一定呢,要怪就怪警察去呗,你就是一警察,怪你们自己去吧。”

 

楼下那两个老人哭得厉害,互相安慰罢了,对别人说对不起其实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在对自己说没关系。我和他谁都掺和不进去。

 

池震之后竟没有和我绝交,我不得不怀疑他要么想暗杀我,要么想泡我。难道以前追池震的姑娘都失败在了不够混蛋?

 

梨花苑的案子结束于第三个尸体的出现,便利店小妹从窗户上跳下来,我给楼上的畜生录口供,拳拳到肉,血光飞溅。完了池震来我家找砸门,脚抵着门缝,对我上下其手,说觉得我孺子可教。我合计着这话怎么有点劝妓从良的意思,眼皮都懒得抬,索性把门敞开,病恹恹地招呼他过来。池震凑过来,我把枪踢给他。

 

“对啊,我还没问,你从哪弄来的枪啊陆离?”

 

靠。这人怎么抓不住重点。

 

“之前敷衍你来着。现在案子都结了,咱把这事也结了吧。”

 

我爸。他姐。

 

“你什么意思?”

 

我给他摆出一副,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随意。

 

“你是说你爸杀了我姐,命你还?”他掂量掂量枪。

 

“不仅你姐,还有你姐肚子里的孩子。”

 

“你倒是清楚。”他脸偏过去,“你真以为自己算什么?就你这烂命一条......”

 

“呵。”他眼神重新聚焦。

 

“你知道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有多想给我姐报仇?现在呢,现在好了,突然间你这么个玩意儿出现在我眼前,然后老天爷跟我说,这就是他给我的交待......”池震缓缓抬起枪。

 

扣动扳机。子弹飞出去,冲着我胸口过来。没有擦肩而过。

 

他小子开完枪晃晃悠悠地过来,从我胸前的口袋取出他的酒壶——刚才他进门时候放进来的,好像一副贼嫌弃上面子弹眼的样子,举着它在我眼前甩了甩:“呐,呐。”

 

“我觉得还是你活着更惨点。”

 

“我有东西要给你。”我说。

 

从酒柜里翻出来个扳指,递给池震:“汉代的,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哪个节度使的,不好出手的话你就拿走那边窗台上釉质的碗吧,这个近,明朝的,卖的好差不多钱也够了。”

 

“打住打住,你这是干嘛?”池震一脸震惊。

 

“给你妈当手术费。”

 

“不是,我问你这些都是哪来的?”

 

“盗墓啊。”

 

“你他妈还真盗墓啊?”

 

“当然是真的,我还当过杀手呢我跟你说,比如我就杀过一个叫吴文萱的女孩的养父母,就在她期末考试的前一天......”

 

说多了。

 

“陆离你在说什么?”

 

“凭本事赚钱。”

 

“放屁。”

 

“我本来就......”

 

“我知道你本来是什么样的,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几门功课加起来接近满分,生生比张局还高出来三分,再怎么着你也不该是这样。”

 

“池震这是我的事。”

 

“你毕业之后那一年到底干了什么?”

 

屡教不改,气死我了。我深吸一口气:“我在看心理医生。”

 

“你?会愿意去看心理医生?别逗了。”

 

“池震......”

 

“这个世界上能说服你去看心理医生的东西只有三样:绳索两条,乙醚一瓶,湿毛巾一条。”

 

“池震你听我说......”

 

“怎么,没把人家医生给欺负哭了?”

 

“池震你听我说治疗室的门是锁住的。”

 

他脸色变了。

 

精神病院。

 

那多出来的一年。

 

之后我发现我并没有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那家伙又挤出他的八字眉,小声问:“后来呢,治好了吗......”

 

“废话,没治好我能在这吗。”

 

他立刻表示同意我的高见。

 

“得了,别在我这扯淡了,你快去见你的小蜜蜂吧。”我扒拉他身子。

 

“见她干嘛?”

 

“你不是约了人家在地铁站见面?”

 

“对,你不说我都忘了,不是我约了人家,是她约了我,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你说我和她能有什么事啊.....”

 

“别贫,快滚吧。”我推着他往外走。

 

“行,你等着我,回来好好盘问盘问你。”池震冲着我挤挤眼睛,“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啊,以后你给我好好地,跟着震哥......”

 

“砰!”我把门带上,直接堵住他后半句。舒坦。

 

但我不是因为我爸杀了人然后世界观崩溃才进精神病院,我是自己杀了人才进的精神病院。毕业季之后我弄死了董令其,因为有精神病而糊弄过了刑事责任。彼时董副局还什么都没做,对我,对张局,对池震。若我不如此,反正几年后池震也会一枪崩了他,那一枪我承认可真是帅,破停车场里一声惊雷,我傻乎乎地与他说“我相信正义和法律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还他妈说了好几次。但是池震最后死了。死在了末班车上。死在了战争胜利之后。

 

相信正义总有一天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其实是一种得到证实的绝望。

 

如果把现在当成一个结局,如今这个结局就好多了,对谁都好。他去找他的小蜜蜂了,我记得上次他就说要去找他的小蜜蜂。再然后呢?没了。

 

好在那酒壶最终还是落在了我手里。

 

我带上钱包手机和证件,身上还是那件睡衣款的外套,溜溜哒哒到楼下,钥匙一拍当退房——池震绝不会知道我这个所谓住处只是租的时间比较长的民宿而已。然后我一身轻快,一点儿也不像一个要搬家的人,拉开带着风铃的玻璃门,融进这温柔夜色。

 

“喂,名字!”前台小妹从里屋钻出来,大声喊。

 

“什么?”

 

“你不是要退房吗?叫什么名字,我登记一下。”她说。

 

“陆离。”

 

“琉璃的璃吗?”她手指头敲着键盘噼里啪啦地响。

 

“离别的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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