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无罪岁

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TSN/ME】无梦好眠

简介:马总痴汉的一天,想花朵。第二人称叙述,“你”指马总。中间有人称角度转换。
     

正文:

1
希望我们得到我们需要的,想要的,永远不要得到我们应得的。

2
尊敬的Saverin先生:
见信好。诚邀您参加脸书梦境相关项目‘起点’启动仪式,届时将期待您和您的伴侣光临。

时间:****
地点:****                                                            

确认将信息发送给Eduardo Saverin吗?

否。

你坐在电脑桌前,轻轻点了点鼠标。你已经不再需要连续编程序三十六小时,或者对付自己一着不慎就会垮掉的小公司,你的资产足够买下整个凤凰社,然后再拍卖,再买下,再拍卖,再买下。你坐在电脑桌前只是因为这是你的位置。

你的眼睛一直没由来地会有些干涩,说是没由来,可能是你也不太怎么在意。于是你眨了眨眼,当年你都熬过来了,怎么可能熬不过这个。

睁开眼睛之后,你假装从来没有过想找Eduardo的念头,你成功了。你穿过办公区,没有个任何一个人打招呼,但你还是感受到了最近公司里洋溢着的咄咄生气,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即将启动的新项目。

梦境已然是热点话题,有识之士都想来分一杯羹,你在心里骂自己俗气透顶,然后例行公事般地掺上一脚。

梦境本身话题性不够,但加上灵魂伴侣就够劲了,是那种能让傻子科学家信奉一生的够劲。你并不觉得这里的傻子是个贬义词。

每个人都活两次。字面意义上。一次是自己,一次在梦里,在灵魂伴侣身上。在某一个节点,人的梦境会展示自己灵魂伴侣的人生,随机的,反复性的,可能是无限性的,绝对是不公平的。这些梦境是连续的,总有一天做梦者会意识到自己在梦里过着另一个人的人生,然后梦醒,再陷入另一个企图以此找到真爱的白日大梦。

你对此很淡漠,很少人能真正找到这里的漏洞,那就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灵魂伴侣和真爱有什么直接联系。这也是为什么有百分之零点八的人会选择杀死自己灵魂伴侣的原因——在另一个人面前完全没有秘密。你无意去探究灵魂伴侣到底是什么玩意,老天爷给过我们很多好东西,但它绝不是其中一个。

于是你像正常人一样,约会,上床。有无数的好姑娘企图睡到你也企图梦到你,但结果无一例外,就是——呃,你不记得了。直到你的人生里只剩下两句话,你一直很努力地去当个混蛋,和,你成功了。

哦,忘了说,你是个无梦者,你从未做过那些光怪陆离的梦,甚至到一年前你不再做梦。你很生气,你一直在为这件事生气着,近乎幼稚地生气,你确实不屑于有什么灵魂伴侣,但这不能成为你就没有他的理由。你曾匿名在少女论坛上询问这种梦境是什么感觉,得到的答案无非是,等你经历过就知道啦,那种感觉,啧啧啧……

你不做梦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Dustin,Chris,Sean,还有你的心理医生。你告诉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绝不会泄密——友谊,忠诚之类的,你不信这些。你只是默许了这几个人缺钱时可以向媒体兜售你的秘密。

你下楼,钻进地铁,你知道你的心理医生在等你。你迟到了十五分钟,但当你进入房间时你的医生还没准备好,他笑着骂你混蛋,他以为你会迟到二十五分钟。你说你还是没做梦,没有梦不代表没有感觉,你有时间感,只不过只能体会到虚无,你每天在床上足足好几个小时的虚无。

医生问,当时你想醒过来吗。

不。你说。不。

对了,还有,有时候会有轻微的窒息感,好像有人在掐你的脖子。你的医生没有说话,他在垂着眼皮在病历上涂涂写写,但你知道他真心以为当时你有一个床伴确实在掐你的脖子。

你喝了一罐红牛,然后明晃晃地把它丢进医生家的垃圾桶。医生嘴巴又在开开合合,你终于不在给予他哪怕一丁点的注意力,外面下雨了,这让你想起来被愚蠢双胞胎起诉那天也下了相同的雨,又过了一会,你找到了你最终想要的那场雨,本源性质的那场雨。

Eduardo来洛杉矶的第一天。你睡过了头,他在机场等了你一小时,你们吵了一架。在Eduardo说要和你单独谈谈之后,你中了蛊似的想把他拉到屋外,想让雨淋湿你们两个,想这成为只有你们两个的庆祝,你满脑子都是两个穿着运动衫的呆子在雨里奔跑,傻笑,像在追一颗哭化了的心。

你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晰是因为那时候你意识到你已经失去Eduardo很久了。

医生给你开了一些药,起起身做足了送客的意思。这也是你喜欢他的一点,他一点也不在乎你究竟有没有在接受他的治疗。你提着一袋子要,穿过两道公寓门禁,然后把它们径直扔进楼下的垃圾箱。有一只野猫弓着背盯着你很久。

这年头,谁都容易陷进阴谋论。

3
Eduardo:

我知道我们有约定不再过问对方的生活,但你在想我。

我梦到你了。
                               ——Mark

你喜欢豪赌。Eduardo几乎不看你的邮件,即使看到了八成也会觉得你是个控制狂妄想症,最后有那么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会重蹈覆辙信了你的鬼话,把你当成他的灵魂伴侣。

但你自诩足够了解Eduardo,灵魂伴侣不是双向的,假若你真的是他的灵魂伴侣,那么这个消息最多也不过是让他呛一口咖啡而已。

助理在门外为你挡下了大部分的文件,你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还在不在乎。

很小的时候你就对灵魂伴侣产生了抵触。被同学锁在厕所隔间里浇油漆,糟透了;喝得烂醉被人摆拍,糟透了;追地铁没追上还发现自己上衣上有一块牙膏,糟透了……你不明白,怎么能有人忍受了自己每一个糟透了的时刻都被另一个人体验过?同样,你厌恶进入别人的人生,你自觉没有必要对任何一个在你看来像哈佛校园网强奸了波士顿大学网一样狗屎的人生负责。妈的。

Eduardo是个例外,发现这个例外你用了点时间。他被凤凰社邀请的时候你有轻微的生理不适,但很快这你就被要快些梦到他的想法代替。你终于觉得自己进入不了那些俱乐部也无所谓,因为你和Eduardo终将成为一人。那几日你陷入了浅层次的迷信状态,Chris说你看起来像是那些急于生孩子而注射雌性激素的少妇,然后你的前额页炸开,你质问自己为什么他妈的要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梦见Eduardo,却发现这才是根治于一切之下的魔怔。这望想。

彼时Eduardo还是一副全身上下都唧唧歪歪地信任你的傻样子,会在听完你的每一个决定之后撅着嘴说嗯。

你问Dustin,究竟为什么一个人会急于梦到另一个人。Dustin正被代码折磨着,挠挠头说,也许是因为你觊觎他的家产?

看吧,没有人会把这个和真爱联系起来,没人。

确认将信息发送给Eduardo Saverin吗?

否。

4
Eduardo Saverin是个商人。好吧,投资者。也许还是个有神论者。

很少有人上了大学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梦到过一个人,让我们换种说法,很少有人上了大学还大刺刺地表示自己还没梦到过灵魂伴侣。

Eduardo算一个,自然而然地,Mark也算一个。

Eduardo对于灵魂伴侣的看法几乎和Mark一样消极,这源于他不愿自己的真爱是灵魂伴侣。他一向觉得,痛苦又不是一条鳟鱼,它不能分享,让另一个人再体验一遍你的痛苦并不能减少你的痛苦,如果是这样,那个人又何必是真爱呢。

大学宿舍里,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不相信灵魂伴侣的家伙被人们凑成了一对,Eduardo也瞎了,觉着这么下去自己不就理所当然地会梦到Mark吗,乐呵呵地没半点危机意识。

还好总算有一个人是清醒的,面对他们间混乱的关系,就在大家摇晃着身子假装自己还在辆行进着的车上时,Mark跳出来说不。

他说,你们这群傻子,去你妈的。

Eduardo很感激他认清了这一点,他很感激他。

他没有告诉Mark的是,他有灵魂伴侣。

第一次梦来得很晚,不过不够晚,也没有晚到让一切无法挽回。在Mark电话里那句I need my CFO之后,Eduardo立刻打了第一班飞机回去,他在飞机上小憩了一觉,做了个有点清晰的梦。梦里他一直在想如何把一个讨厌鬼踢出公司,梦里有大太阳,有寥寥水声,他觉得可以惩罚性解雇——哦,不过这是违法的(梦里的自己对法律有着值得探讨的解读),也可以稀释股份,不过这个人得很信任自己才行。

醒来之后他嗤嗤地笑,觉得这下完了,内心的阴暗面全在梦里体现了,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是挺善良一人呢。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也算是善良,只不过是烈士的那种善良。

后来他去签下了那份死亡协议,回想起那个梦,看着远处的Mark,他又喃喃道,he needs protection.

所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Eduardo已经有机会在梦里了解到幕布背后的一切。他没有后悔于自己的后知后觉,一方面是精英阶层的通病,觉得后悔这个词配不上他们,另一方面是那是Mark。

无论Eduardo是否察觉,Mark都会这么做。Eduardo自忖痛苦的根源不在那失去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而是这是Mark的手笔。

所以在官司的最后,他提出,希望两个人不再过问对方的生活。好吧,他的原话是如果你再想找我哪怕只是在搜索引擎上打了我的名字,我在新加坡的办公室就会警铃大响,然后离你最近的黑帮就会做他们该做的。这个故事还不够俗气透顶,他要让它俗气透顶。

接下来一切就简单很多,Eduardo过着两个人的生活,白天他不得不处理百万客户之后的烂摊子,说服自己你在心碎,你在悲痛。晚上入梦又焦躁着欣喜,满脑子是Facebook的远大前程。要说唯一意外的事,是那欣喜,Mark那份,不如他想象中的炽热。

生命没有停止在那一天,在被自己的灵魂伴侣背叛之后Eduardo依旧是投资人。他受够了日日夜夜都围着Mark转,于是移民去了新加坡。他自觉这个举动实在无害,简单和几个亲近的人告了别。他倒是想和Mark告别,那个时候他心态已经非常好了,早把之前的威胁抛在了脑后,只不过夜夜体验这个人的生活嘴上又告别不是个事儿,就把这想法耽搁了。

一个伟人还是谁的说过,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Eduardo提着行李出现在新加坡的机场时,他露出了软软的微笑,也是此时,一个刚刚好的时刻,一辆货车朝他撞过来。多亏了刹车,Eduardo只是变成了植物人而已。

他不是自杀。对外没有公开消息,只说近些年来他低调行事,做着家族生意。Eduardo的病房环境不错,经常有复健的医生过来给他讲故事,偶尔有人抱着他哭。

他不想醒过来。

5
Wardo:

我在网上搜了你的名字,请履行你的承诺,让我见见你的黑帮朋友。
                                ——Mark

你最终放过了那个助理小姑娘。让那些抱着文件的人进了办公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这叠纸中你看见了一个关于出自传的策划书。你单独拎起它,你可以想象到如果它真的出版了和会是什么样子,反正跟酷不沾边,你不需要一本自传来完整你的人生。

这并你不是说你的人生就是完整的了。只有你才知道,这一切体验起来都那么地像一个人……罪有应得。

你很快有回到了出神的状态,身边的一切都在提醒你一个伟大的项目即将启动,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头儿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这个有关梦境项目的客户。

你他妈就真这么想成为它的一部分?你暗骂自己。

窗外又下起了雨,你想起来几年前双胞胎那场官司,相同的雨。你再清楚不过他们起诉你是因为人生第一次的事与愿违,你这么笃定是因为在这一点你自认与他们是一丘之貉,当你的人生出现在你控制和希愿之外的状况时——当你即将抓不住那个对你影响过于大的人时,你做过更胡闹的事。

现在你满脑子都是穿着帽衫在雨里面奔跑,你的身边没有人,你也不知道自己要追什么,你就是想手舞足蹈地跑。如果被媒体拍下来,你会在记者招待会上解释:

因为我他妈想这么干,bitch。

确认将信息发送给Eduardo Saverin吗?

否。

6
你走进会场,今天将会有一场很成功的启动仪式。你应邀走到台上,说了几句话。

台下的人反响很热烈,你把话筒递还给主持人。

你的目光飘向给Eduardo预留的位置,他还是没有来,你感叹道。

然后你想起来,你并没有邀请他。

Fin.

评论(8)

热度(104)